化妆盒与玫瑰花－博爱行宫的事（三）

警告：严重八点档狗血煽情剧警告！不适者退避！！

因为掉坑里摔伤了，博爱接下来几天就待在家没出门。
仆人们一个个做事屏息无声说话小心谨慎，大概是怕被博爱迁怒。病人的情绪总是反复无常的，哥哥们因为生病不得不在家休养时，也总不会很开心。
这天晚餐博爱没下来，只吩咐人告诉布兰特不必等他。
听着长桌那头悄无声息，布兰特也没什么食欲。想起昨天他仿佛就是强打精神，整晚没说几句话，不由得暗暗担心，决定不管会不会打扰他还是去他那里看看。
侍从默不作声地把布兰特让进了博爱的套间，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
他房里非常安静。
“博爱？”布兰特迟疑着问。
“布兰特。有事找我？”听声音的方位他应该是半躺在那头的长沙发上。
“没，只是......你没吃饭，我想......”
“没什么，有点倦而已。”
“我打扰你么？”
“不会......来坐一会儿......”
布兰特走近坐下，思考有什么可以陪陪他又不用他费神的事。
“对了，我想给你画张像。”
“哦......不用点灯么？”博爱显然心神不属，随即自己也意识到了，“对不起，你看，我果然不适合见人......”
布兰特靠近他，不知为什么他非常不安。
“我想......知道你的样子......”布兰特说着，伸手触摸他的脸。
他的肌肤很冷，像冰雕几乎没有温度。他在微微发抖。
“博爱，你......你怎么了？很冷？”
“没事。你左手边桌上有杯水，拿过来给我，小心些。”
博爱从来不吩咐他作什么事。布兰特过去拿了那杯东西，闻上去不象是纯水，布兰特也不多问，小心递给博爱。
他听到液体轻微晃动的声音。他居然拿不稳。布兰特无言握上他执杯的手，帮他稳住了。博爱的手也非常冷，同样在微微颤抖。他喝完低声向他道谢。
布兰特更加担忧。
“你不要紧么？我叫你的近侍进来好不好？”
“不用！叫他们干什么。”博爱断然否决。停了停问，“你刚刚说想替我画像？”
布兰特对陪伴病人很有经验，聊天是分散他注意力的好方法。
“嗯，我觉得油画会很衬你。”
“那要画很久吧？其实素描就不错......”
“我画完前一般不给人看的......”
他慢慢说一些琐碎的细节，博爱静静听着，偶尔插上一两句话。
“你会让我穿什么颜色？”
“红色，搭配金色。”
“觉得我适合？”
“你好像偏爱红色。父亲说你种的玫瑰全都是红的。”
“啊......布兰特喜欢什么颜色的玫瑰？”
从来没有人问布兰特喜欢什么颜色，他们好像觉得他不应该计较，其实布兰特对色彩也有自己的坚持。
“......白色的。”
博爱轻轻笑了。“我早应该想到，纯白的小珍珠。以后我叫他们送白玫瑰到你房间。”
“不用麻烦的。”
“没关系，只要你喜欢。”
“我以为你这里只有红玫瑰......”
博爱很久没有答话。他几乎以为他睡着了。
“以前这里住过一个月神祭司。她喜欢红玫瑰。也喜欢穿红色的衣服。”
起初的不安又来了。布兰特在这里住了二十多天，自然知道这里除了他没有外人。
“她离开了？”
“她死了。”
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甚至还伴随着无端的恐惧。
“是因为玫瑰......？”
“和玫瑰没关系。他们杀了她。”
博爱的声音平静幽远，好像在说一个与他无关的遥远的故事。
“他们说他们是来救她的，救她脱离我的控制。我‘控制’她！他们已经制住了我的幻影，其他人不是他们的对手，只要再多些时间，多些耐心，他们就可以如愿以偿带她回去，令她完全忘了我，作回她的祭司......他们杀了她。那不是沙暴，不是群攻，那是一个火焰。那么远，多么精准的火焰，你看她的红衣在火中飞舞......他们杀了她。因为他们没有时间浪费。”
“博爱......”
“他们做事多么有条理。他们小心先杀了我的幻影，再杀她。他们以为他们可以抢到化妆盒？他们可以试试，一次，十次，一百次，他们可以试试......我陪他们试......小红，你要我不要对他们太残忍，你看看他们怎么对你？如果那时的我懂得如何保护你......这就是月城未来的希望，多么讽刺，这就是他们的以爱为名。为了效率他们不惜杀戮......他们杀她甚至不是为了折磨我，他们不知道......”
博爱忽然大力扣住他手腕，凶狠的威胁代替了梦呓的低语。
“我刚刚说的不准和人提，不然我杀了你全家！”
他从来没有这么粗暴的和他说话，他握得他手腕剧痛，骨头几乎都要断了。但布兰特根本顾不上。他如何能够安慰那么深，那么久的悔恨与伤心？
“我谁都不说。”
博爱放开了他手腕。布兰特想去抚他的脸，但是博爱仰起了头不让他碰。
“我大概是发烧了。”他喃喃说，“我想我是发烧了，说了很多胡话。”
他明明冷得象块冰。
布兰特抱住了他。他对魔法伤害一无所知，只是直觉地希望能带给对方一点温暖，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而博爱持续着他的胡话。
“清晨我在园中看到花瓣上露珠纯净晶莹，我伸手去碰，我看着它碎了......我的小珍珠......我已经让一朵小小的红花因为我枯萎了，我害怕......我看到你也因为我......”
布兰特温柔地阻住了他不祥的预言。这一次博爱没有抗拒。
他唇上还留有先前药剂的苦涩。那一点点残留的汁液好像一道火线烧炙过所经之处，胸腹间立刻一片暖意。这是什么东西？博爱都喝了一整杯为什么还会冷成这样？布兰特后悔没有学一点生命魔法，他也许竟是受了什么致命的伤害而自己一无所知明明在他身边却根本帮不了他。单是这个想法就让他止不住战栗。也许他该去叫人，可是博爱分明说......
“冷么？”博爱问，这次声调和平常很象。他念了句布兰特不理解的话。身后有噼啪的声响，应该是壁炉中的火焰燃起。
“博爱，你要什么东西要叫什么人一定要说，你知道我是完全不懂的......你，你不要强撑......”
博爱的反应比平常慢好几拍。
“不要怕......不要紧......如果不放心，让他们给你解释‘冰之领域’。没事的，我只是......”他又停了许久。
布兰特终于没有等到他只是什么，博爱睡着了。
布兰特抱着他很久，然后小心调整两人的姿势，让博爱可以躺下睡得更舒服些。
这个人比自己年长，无论哪方面都老练能干过涉世未深的自己，魔法上的造诣大概自己今生也别想完全了解。但是，让他的头倚在自己怀中，摸着他冰冷的前额，布兰特只觉心里一牵一牵地抽痛。
他想保护他。